第21节  与刺客的三次碰面

屋子里的空气随着奶奶的话一会儿紧张，一会儿松弛。每个人的脸上都呈现出不同的表情，有惊愕，有沮丧，有兴奋，有悲伤……避风寨的遭遇让大家同情和愤慨，村长的冒死预警让大家震撼和感动，信息鸟的坚韧与执着让大家唏嘘和伤心，奶奶的判断和决定又让大家敬佩、赞叹、惊讶和血脉贲张……

“奶奶，您是怎么找到这两个黑衣刺客的？”赛娜问。

“对呀，您不懂武功，腿脚又不好，怎么能找得到那两个有那么高能力的人呢？”小昭也是满脸疑问。大家的目光都注视着老人。屋子里只有羊长老还在闭着眼睛不停地吸着空烟袋，但谁都没有发觉长老此时嘴角上挂着一丝不易被人觉察的微笑……

“我没有找他们，我是等到了他们！”奶奶又开始了短暂的回忆……

的确，以奶奶的能力，别说是追上刺客了，就连找到他们也是不可能的事。那怎么办？奶奶决定自己出战，就一定有着自己的打算！老人仔细回想了信息鸟带来的消息，知道了敌人的目的主要是孩子们，灭村只是次要目的，甚至根本不是目的。所以他们不会没有完成主要任务就进攻村子。也就是说，盯住孩子们，就会找到刺客的踪迹！

“我清楚，这两个刺客那时并不知道到底是哪个孩子获得了种子选择的能力，所以村长家，村长家附近一定是刺客了解信息最重要的地方，于是，我就准备在你家附近寻找！”老人微笑着看着村长。

“您说的是长老来村子的那天吧？”村长禁不住问了一句。

“是，就是那天，那天是最重要的一天。只有那天，他们才能知道原力种子究竟选择了谁！”奶奶一边说着，一边看了看仍然闭着眼睛吸着空烟袋的羊长老，脸上露出一丝敬佩的表情，赞许地说：“幸亏长老有远见！”

奶奶看着大家懵懂的表情微笑着说：“那天，嬴吉还没有出门。哦，对了，我知道那时嬴吉已经在几天前吃下了原力果实……”说着，奶奶微笑地看着嬴吉。

“奶奶，您……”

“我不仅知道了你什么时候吃下的果实，我还断言我的孙子一定就是原力的拥有者！这一点，孩子，你太像你爸爸了……”提到了爸爸，嬴吉想说话，但却没有张口，仍然静静地听着奶奶地讲述。此时屋里许多人都在默默地点着头……

“因为我知道了刺客的事，所以我并不想让嬴吉去村长家见长老，但随后，我又改变了主意。”奶奶又看了一眼长老，继续说，“那天，我在院门口截住了几个从村长家高高兴兴回来的孩子，他们都说自己是原力的拥有者，后来我又问了一些路过的孩子，发现他们每个人一样都是原力的拥有者，而且他们都告诉我是长老告诉他们的。于是，我明白了，看来孩子们在白天是不会有危险了，因为所有的孩子都是原力的获得者，这个事对于刺客来讲也是不会相信的，他们一定会留到最后一刻，这也是我能够找到他们唯一的机会！所以，我才催促嬴吉尽快到村长家……”

“那您……”

“我是等到快完事了，才赶到村长家附近的，我的目的，只有一个，我要找到并看清对手！我明白，长老一方面不想让孩子们失去希望、失去梦想，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就是想最大限度地保护好这些真正拥有原力的孩子们，正因为我看到了这一点，我才放心把嬴吉交给了你们……”

“那您找到他们了吗？”

“您什么时候找到他们的？”

随着事实和真相一层一层地揭开，大家的心随着老人的话共同经历着这几天的惊心动魄……

“我是那天晚上在村长家院子外面，你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发现了这两个刺客的！”

“我们为什么没有发现？”潘达和爱芬异口同声地问，同时看着大家。大家也是你瞅瞅我，我瞅瞅你，垂头丧气地相互摇摇头。

“不是因为你们武功不够好，是因为你们离他们太远，而他们也的确是优秀的刺客！”

“那您是怎么发现的？您连武功都没有啊！”小昭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孩子，正因为他们发现我没有武功，放松了警惕，才使我有机会走到他们的身边，正因为我走到了他们的身边，我才看清了他们的长相和穿戴！”

“那他们肯定也看到您了吧！”赛娜急急地问。

“哈哈，当然看到我了！不过那时，在他们眼中，我是个不懂武功而且又聋又瞎的老太太！”

“哦——”几个孩子恍然大悟。

“这就是我和两个刺客的第一次见面！这一次，他们确定了他们的目标，而我，我也看到了我的目标！”

“奶奶您可真厉害！”玄平不禁赞叹道。

“哈哈哈，孩子，你知道当时奶奶心里有多怕吗？”

“奶奶，您也害怕？”

“是啊，我怕我活不到出手的那一刻！我怕我被他们突然一掌打死，让村里无辜的人们都惨死……我怕，万一我要是没能成功挡住他们……我更怕辜负了避风寨的预警和那只让我心痛的信鸽……所以，我不懂武功，只能靠偷袭打出一击，这种几率并不高……”奶奶说着，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之中，谁也不愿意在此时用任何问题打扰到她老人家……

不一会儿，奶奶又开始说了：“这就是我与他们的第一次碰面……”

“那第二次呢？第二次碰面，在哪里？”龙啸忍不住问了一句。

“我知道，奶奶与黑衣人的第二次碰面就是咱们经常玩的那个小河边。”玄平眼瞅着奶奶，“对吗？奶奶？”

“对啊，孩子，你说的没错，在那个你们经常玩儿的地方就是我们第二次碰面的地点！”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回忆着，“那天夜里我眼看着这两个人在你们几个谈话后向森林深处退去，我也就回来了，我想他们既然知道了谁是真正的原力获得者，那么，这几个孩子就是他们最大的目标了。我猜测，梦之谷村子比较大，他们不会明着进攻村子，也不会在村子里冒然出手。他们肯定会在村外下手，这样不容易被发现，同时也可以像对待避风寨一样，得手后再采取偷袭的方法把整村全灭。那几天，他们一定会打听你们的踪迹、你们的爱好以及你们平常最常去的地方……相信这些对经验丰富的刺客来讲应该不是难事儿。所以，在河边，那个你们经常去的地方设伏，就是他们最理想的攻击方案。同时，那也是我最理想的出手时机和地点。”

“你们常玩儿的河边就是我们第二次相遇的地点。”

“您见到他们了吗？”

“当然，因为他们不知道你们会在什么时候到那里，所以他们采取了蹲守的策略……”

“要是我们听话，不出村玩就好了。”赛娜后悔地说。

“孩子，该来的一定会来，如果你们不出村给他们机会，他们真有可能就会强攻，我们的村子也可能会更加麻烦！”奶奶停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决绝的勇气继续说道，“他们没有机会，我也就没有机会，而我的机会比他们更有限！”

听着老人的话，大家的心在震颤！他们没有想到一个老人有着如此坚强的心！

“孩子们，你们去或者不去，这就像一场赌局，他们赌你们会在几天内去那里玩儿，而我赌他们会在这几天在那里等！如果他们失去了等待的耐性转而强攻或偷袭村子的话，那我们就都输了……”屋子里的人听着，都感到头皮发麻，村长和潘达他们更是不停地用手沾着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珠，他们下意识地看了羊长老一眼，只见他还是闭着眼睛，嘴角似乎还带着微笑……

“奶奶，您是怎么见到他们的？”

“第二次就比第一次要凶险得多了……当我也出现在那里的时候，虽然距离远，但我见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我！我想我的出手机会只有一次，而且必须一次出手攻击到他们两个人。可他们实在太有经验了，当他们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其中一个刺客在向另一个方向走，我想我不能等了，第二次碰面如果我不出手，那他们必定杀我，而我要是出手，必须要快！所以我没有多想，出手了，可还是跑了一个，当时我有点儿绝望……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我那天体力不支，在小河边坐了好长好长的时间，那时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才能找到这第二个人……”

“后来，我知道了你们几个约好去小河边玩儿的事，因为每当嬴吉和你们约好去玩儿的时候，他都会很高兴，十几年了，次次如此……”奶奶看着她身边的孩子们，“你们是永远的好伙伴！就像你们的父母那样……”奶奶说着，叹了一口气，“在这场赌局中，孩子们就是我的赌注啊！我想好了，我必须成功！就是我死了，我也要让你们活下去！所以，我决定暗中跟着你们！”

“看来，那天跟踪我们的人一共有三个，奶奶、爱芬老师还有那第二个刺客。”玄平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

“我出村以后就一直跟着你们，远远地我看到了爱芬……”

“奶奶，我都没有发现您呐！”爱芬不好意思地说。

“因为你体型巨大，好认，哈哈，但正因为你体型大容易暴露，所以你怕孩子们发现，离他们很远。”

“是啊，我那天确实怕被孩子们发现，不想让他们有太多的担心，结果远远地跟着，几乎跟丢了……”

“哎，你都跟丢了，就别说我啦，我连跟都跟不上，所以我很快就被你们甩掉了……”

“那时候，就在我跟丢了的时候，孩子们走进了那个刺客布下的陷阱，当时，没找到他们可把我吓坏了……”爱芬接着奶奶的话叙述着，“现在想来还真是后怕！”

“那时也把我急坏了……”

“那您老人家是如何找到我们的？”

“这就全靠你了，是你破坏了他的气场，才让我看到了应该看到的东西，我看到路的旁边出现了你的脚印……”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啊，我是追着龙啸的脚印，您却是追踪着我的脚印……”

“对啊，谁让你的脚印那么大呢！呵呵呵……”奶奶笑了，“等我赶来的时候，正好赶上那个黑衣人出招，这就是我们的第三次碰面……”奶奶说完，长出了一口气。

“那时正是刺客发动第二次攻击的时候，也是我与死亡最接近的时刻，多亏了您！是您救了我们！”爱芬说着，眼睛里流出了泪水。

“您救了我们全村的人！”村长说出了大家一直想说，却又没有说出的话……

“奶奶，爱芬老师说您根本不会武功，您怎么想到要自己一个人战斗呢？”玄平不解地问。

这时候，爱芬摸了摸玄平的头：“就像我之前跟你们说的一样，奶奶身上有一种神奇的力量，那力量之强大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但奶奶因为不会武功，不懂招式，所以不能形成防御。如果战斗的话，也仅仅是只能打出一招……但，就是这一招，已经足够了……”

“唉……”这时候，几乎被众人一时忘却的长老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已经把那小脸盆一样的空烟袋从嘴边移开了，只见老人眉头紧锁，看着窗外那一片黑漆漆的树林……

“长老，您……”

“经过这次战斗，你在几天内连续使用那力量，已经对你身体造成了不可修复的损害……”长老慢慢说着，但每一个字都像钢针一样刺痛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我刚才虽然用能力把你救了过来，没让你在睡梦中离开，但……你今后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力量了，你已经变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了……”

屋子里的人一时间全都沉默了……

“奶奶……”嬴吉忍不住叫了一声。

“别怕，孩子，那种力量对于我没有任何用处，只是我以后可能再也保护不了你了……以后的路，可能要靠你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