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赌上性命和希望的最后一战

故事讲到这里，老人的声音有些颤抖，心情有些激动……这些讲述，是要将那年、那天、那一刻的事情重新经历！是要把当时的心情重新经历！是要把当时生离死别的感受重新经历……屋子里再也没有打断她讲述的人了，听着老人的话，每个人都在那一刻经历着痛彻心扉的情节，每个人都在心中再一次燃起热血……

“那天休战的晚上，我们都没有睡，我们的谈话并不多……也许，我们都知道对方要说的话……嬴穆早早就确定了明天最后一战的人选，是因为根本没得可选！在所剩人员当中，只有嬴穆和羿的能力比较突出，但羿已经受了伤，能力大打折扣，如果和嬴穆联手，肯定会拉低整体的作战水平，这一点，他俩都明白……而在剩下的人当中再选的话，任何一个都一样，都是去送死。所以嬴穆和羿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说是为了保护家园、亲人……但这些都仅仅是个说法，他们明白，明天，他们谁也保护不了，明天的最后一战，其实是关乎荣誉的一战！”

“嬴穆和羿商量，不再选第三个人了，因为多去一个，必然是白白送死，不如保护有生力量，带着村里的老少赶紧转移！这是战争，转移的过程中也需要更多的人手保护大家……他俩决心已定，决定以二对三！这样安排，他们也没有后顾之忧，即使最终战败，梦之谷村的村民们都已经撤走，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复仇发泄的机会……他们最终说服了大家，并谎称长老会的援兵会在后半夜到达，让大家不要给战斗带来麻烦，于是村民们在几个青壮年的带领下，向王国的后方转移……记得他和羿叫来当时负责保护村民的洛冰，交给了他一件更加重要的任务，就是让他马上启程带领几个人分头行动，迅速通知王国的其他防御线，尤其是南方防御线和西方的防御线，让他们尽快抽调人手对西南防御线进行补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的谈话……我一直在默默地听着……我当时也已经下了决心，就是和嬴穆死在一起！……其实，做大家撤退的工作还是比较容易的，因为大家都信任嬴穆，都愿意听他的话。况且这十几年的备战过程中，大家都习惯了听嬴穆的派遣，因此，并没有太多的异议，只是有些年轻的勇士愿意和他们俩共同留下来赴死，但经过两人地训斥，也都作罢了。大家都知道，在保护大多数人性命的问题上，牺牲个人，那是大义！”

“其实对于嬴穆来讲，最难处理的问题并不是明天最后一战的策略，也不是怎么说服村民们听话按照命令转移，而是‘我’……嬴穆知道我的脾气，如果我不走，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服我。我记得那天晚上，在忙完了这些工作之后，他犹犹豫豫地来到我身边，问我下一步的打算……我也反问他，你说呢？记得当时他笑了笑，对我说，如果这发生在半年前的任何一天，他都会同意我留在他身边，哪怕是……可现在毕竟不同了，我怀上了我们的孩子，为了能有个未来，为了能让他有个精神上的寄托，他希望我能够考虑，他希望我能够跟随村民们一起转移……在那种时候，走也许就是活，留下来，肯定是死……他选择了留下，是为了大义……我选择留下，是为了小爱，但这小爱却是我全部的情和爱……我说，即使我们的孩子懂事了，他也会选择和我们一起留下来共同面对……这样选择的唯一结果，就是你生，我生；你死，我死！”

“嬴穆带着我来到一个隐蔽的藏身之处，让我在开战后一直待在那里，不要轻易移动，避免被对手发现……我笑了，我跟他说这样做跟转移没有任何区别！我要的是留在他身边！记得当时我是在对着他喊叫，他愣在那里，他从来没看我发过这么大的火，他那时有点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该拿我怎么办？我用尽力气，一字一字地大声对他说，我要做三VS三的第三个人！然后，他就一直愣在那里，愣了许久……突然，他流泪了……他说他对不起我，他说他没能完成长老对他的嘱托，他没能带给我幸福，甚至安全……我第一次看到他流泪，我仍旧大声对他喊着，我很幸福！我的孩子也很幸福！是因为有你在！你是我们的大英雄！满足我和孩子的愿望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在爱的最后一刻！让我们在一起吧！”

老人说到这里，泪水再也忍不住了，像终于决了堤的水一样涌出眼角，肆意地纵横在那满是皱纹的脸颊上……

“我的好徒弟……”长老的泪水也禁不住流了下来，屋子里所有人的眼泪都流了下来，伴着空气中凝重地声声抽泣……悲伤在这间小屋中流淌起来，弥散、充满了整个空间……

不一会儿，奶奶止住了抽泣，用手擦了擦眼睛，继续讲述着后来发生的事：“我对他说，你难道忘了吗，我虽然不懂武功，可我也是有能力的，我的能力不一定比你差！这样的能力难道还不配做那个第三人吗！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身后的亲人和朋友，我们难道不应该做点牺牲吗？……我想我的话是真的触动到了嬴穆，他沉思了好一会儿，终于用力地点了点头……记得他跟我说，我答应你的要求，但我有一个条件，这个条件你必须要向我保证遵守，否则就是死，我也不会答应你的！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我告诉他，只要能让我留下来，什么样的要求我都会答应！记得那时，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语气严肃地对我说，他愿意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和我在一起并肩作战，他觉得自己很幸福！但他要我答应他，就是如果战斗中我们侥幸取胜，不管最后是一个什么样的惨胜，我必须答应他要继续顽强地活下去！为了能够保住我们共同的希望，为了让我们的孩子能够顺利地活下去！只有这样，他才觉得他的牺牲是有意义的！我哭了，我开始摇头，他抓紧我的手，用那么不容置疑的眼神望着我，我流着泪点头，点头……我想我会答应他的，如果我有一丝希望苟活，我一定会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给他留一个希望……”

“我们达成一致意见后，嬴穆找来羿，商量明天的战法……羿对我的留下很是吃惊，他并不知道我有那种神奇的力量。嬴穆把情况简单地告诉给他后，记得羿还开玩笑似的希望我在明天一定露一手让他见识一下……嬴穆的策略是，三人对战，以嬴穆为主，主要牵制幽灵帅，最好能分出一部分精力协助羿；羿要保护好自己，同时也要协助嬴穆保护我，因为我不懂武功，无法形成防御；我的作用是在关键时间打出致命一击……因为我只能出手一次，这个出手时机应该把握得很好……对战刚开始时不行，因为大家的注意力都比较集中，不容易得手，如果被对手躲过，那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因此最佳的出手时间应该是战至几回合后，在他们麻痹大意的时候，争取直击幽灵帅，我们才会有胜算……好在明天对战时，我们身后的村子已经是人去村空了，没有拖累，没有牵挂……其实也没有后援，没有胜算……”

“嬴穆反复告诫我，让我明天机灵一点，要一直躲在他的身后，不论明天对手三人如何站位，也不能让他们形成一对一的局面，因为那样先死的就是我，我作为秘密武器，始终都要在他们的保护之下……但明天的敌人肯定是极富经验的对手，他们发现我是弱点后，肯定会狂攻我，所以嬴穆让我必须站在他身后……一切就这样决定了……”

“这样安排，你们的胜率应该是1%，而这1%是赌在了你的致命一击上了……”羊长老仰着头，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如果没有你，这场二VS三的对战只是拖延时间，毫无胜算，但你的加入，也给嬴穆和羿增加了非常大的希望和麻烦……”

“是啊，困难我们想了很多，但当对战真正开始的时候，我们发现，我们与他们最大的差距就是默契……”

“是啊，三VS三的挑战，是一种经典的对战形式，不仅我们王国，很多国家在进行比试的时候都会考虑使用三VS三的对战形式！因为这种对战形式会将武功套路、对战策略和团队默契相结合，体现的是多种元素的整合对战，是一种较高水准的对战方式……显然来自魔域的布鲁斯他们更谙熟于这种对战方式……近百年来，长老会也一直向王国守护者和拓荒者推荐这种组合方式，这种方式远比个人单打独斗的效率要高很多……”

“第二天，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第二天，我们简单吃了点东西，重新整装向泰诺山谷进发。刚到那里不久，就远远看到了黑暗使者以及他的那些能力战士……但令人奇怪的是，我们远远见到他们的时候，他们中就已经有三个人打开了身后的气形，像是随时准备和我们动手似的，当时我还琢磨，他们至于这么小心谨慎吗？……我们走到跟前，我从没有近距离感受过对手气形的样子，跟昨天站在远处看到的完全不一样。那气形在身后是一团浓浓的雾气，站在旁边，空气中有种灼热的感觉，并以强大的压力向我们这边流动，这时候，嬴穆和羿相继打开了自己的气形，我才感觉稍微好受一点。我站在嬴穆和羿的中间……那个布鲁斯站在那里，我只感到我是那样的渺小，那人有一双非常小的眼睛，像一条线，可从那线里面却闪出阴森恐怖的光，像电一样，冷漠狐疑地看着我……我们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战前，嬴穆确认了昨天布鲁斯答应的条件……”

“和我们昨天预想的差不多，对方早早就打开气形的三个人正是我们昨天分析的幽灵帅、戈登和查尔斯三人……对方除了这三人以外都退到了后面很远的地方，而我们这一方只有我们三个人……战斗就这样开始了……”

此时，屋里的空气紧张得要死……

“我那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和力量，我紧紧攥着拳头，准备着随时向那黑暗使者打出那一击……也许是因为站在嬴穆的身后，我不再害怕了……尽管我今天在战场上听到了更多的爆炸声，尽管我在战场上感受到了更强烈地震动，尽管我在战场中任凭尖锐的气流在皮肤上划过留下血痕……这一切我都不怕，因为我的爱人就在我的身边……”

“嬴穆瞬间就与布鲁斯缠斗在一起，同时还要分出力量保护我和羿，我看到，羿的能力确实很强悍，空气刀不时就会发出爆裂般的尖叫向对手飞去，对战中，羿也能用这样的暗器延迟对手对我的进攻，再由嬴穆腾出手来进行保护，那时我真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后悔没有跟长老学习修炼武功，那样我就不会成为累赘了……这样的对战进行了一小会儿，布鲁斯突然呼啸一声，三人顿时改变了战术……”

“对方三人突然对我放弃了进攻，也许他们已经发现我根本不会武功吧，只见恶盗拼命向嬴穆进攻，而另外的戈登和查尔斯却突然联手同时进攻羿……突然的改变使我们完全处于下风，当时我很着急，看着羿渐渐不支，不知道该打哪一个……就是这犹豫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我眼睛的余光看到羿被打倒，嬴穆刚想救援，这时候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在恶盗布詹姆·鲁斯背后的气形中，一双手……一个头伸了出来……那是一个人！同样的高大，同样有着阴森恐怖的小眼睛，只是在嘴角上多出了浓浓的胡须！是他！三VS三对战中的第四人！出招重重地打在了嬴穆的胸前，我感觉他当时一怔，瞬间胸前又被重击……这时候，戈登和查尔斯已经得手，以快似闪电的手法同时打向嬴穆和我……嬴穆没有躲，用身体把我挡在了身后……那时我听到嬴穆的声音，‘现在出手！’他倒下去了，我也出手了……我的眼前一片空白，我不知自己是否喊叫，印象里自己吐了口血，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看到了远远飞出去的两个人影和正在向那个方向逃跑的另外两个人影……我是站了一会儿才倒下的……”